当前位置: 首页 > 国内热点

电子音乐在当代,究竟还有多少种可能?

因疫情阔别两年的火人节(burning man)终于在9月初回归线下,这场集艺术节、音乐节、乌托邦节兼反主流文化节为一体的大型活动,每年都吸引了近十万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与者(也被称为burner)齐聚在美国内华达州黑石沙漠。虽然火人节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音乐节,但这并不妨碍每年都有越来越多的电子音乐人被吸引至此,Monolink、Carl Cox、Flume、Skrillex等音乐人都曾在火人节的各个营地中演出过,电子音乐甚至已经成为了火人节上演出的最主要音乐流派之一。

作者|朱燕萍

编辑|何雯晴

全球掀起电音热潮

不仅仅是火人节,电子音乐文化席卷全球已是不争的事实。国外音乐行业分析平台Viberate在今年7月发布的一份“疫情后的音乐节行业”报告中指出,电子音乐人在各大音乐节中的占比达到38.8%居第一位。在中国,作为舶来品的电音近十年的发展也相当迅速。中国的电子音乐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1981年法国电子音乐大师让·米歇尔·雅尔来到中国在北京和上海举办了两场演出。据统计,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的转播,全国有超过五亿人第一次感受到了西方电子音乐的魅力。80年代,国内的学院派作曲家也创作出过不少优秀的电子音乐作品,其中最耳熟能详的可能是86版《西游记》的主题曲《云宫迅音》。对于父辈而言,《荷东》系列舞曲音乐合辑可能是他们的电子音乐启蒙。当年,香港尖沙咀一家著名大型迪斯科舞厅Hollywood East的驻场DJ杨振龙和Patrick Delay将欧美的流行舞曲重新混音 (Remix) 后播放,迅速成为流行时尚。1987年中国唱片总公司广州分公司从香港FACE(飞时)唱片公司引进了该系列专辑,并在内地掀起了一阵舞曲潮流。早在二十多年前,国内就举办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电音节——长城电音节,这场电音盛事成为了那一代年轻人共同的时代记忆。音乐人姜昕曾在采访中提到自己参与长城电音节的这段经历,“一直玩到早上,站在城墙上,太阳一出来,所有人欢呼,眼泪都出来了。”这种即时的情绪联结,是电子音乐现场独有的魅力。如果说长城电音节是跨时代的产物,那么2013年首次落地的风暴电音节则真正地将电子音乐在国内开始传播开来,紧随其后丛林、VAC、ISY、IMF等一批中国本土电音节IP纷纷涌现,并开始生根发芽。

VAC电音节现场

除了电音节,CLUB也是电音文化传播的重要阵地。在德国柏林,电音CLUB是其夜间经济的支柱产业,被视为自由叛逆的柏林文化象征,不少来自全球各地的嬉皮青年将“去柏林蹦迪”视为朝圣之旅。在中国,电音文化和俱乐部文化的发展也是相辅相成的。就像画廊之于艺术家一样,一个合格的CLUB不仅为顾客提供了欣赏音乐的场景,还有着推广电音文化的责任。有时候DJ会选择在CLUB首演自己尚未发行的音乐作品,以获得观众的初反馈。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国内涌现出了不少优质的电音CLUB,在2022年DJ MAG评选的全球百强CLUB名单中,中国地区就有10家上榜。

包容性和跨界让电音无处不在

之所以线下场景对于电音而言如此重要,是因为电音本身是一门视听结合的感官艺术。在一个特定的场域中,音响带来的共振、VJ和灯光呈现出来的视觉冲击、装置艺术的设计感,再加上不断涌入耳朵的律动,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电音氛围。相较于坐在音乐厅里欣赏交响乐,电音演出现场打破了第四面墙的限制,让观众不再只是被动地接收而是主动地沉浸其中,跟随节奏与之融为一体。基于这样的特质,电音与当代艺术的跨界结合也不在少数。数字艺术美术馆“teamLab无界美术馆”就曾于2020年携手网易旗下电音品牌放刺FEVER共同呈现了一场沉浸式电音派对。DJ不再站在舞台上远离观众,而是置身于那些充满了科技感的艺术装置中,与观展者互相感知影响,共同创造一个电子音乐表演与数字艺术结合的全新场域。而在音乐演出现场,这样的结合更是常见。电子音乐人Howie Lee与视觉艺术家Teom Chen是一对合作了很久的演出搭档,去年他们完成了一轮主题为「波——波——波」的视听交互巡演。在演出过程中,Teom会使用Unreal Engine游戏引擎操纵现场的VJ视觉效果,通过DJ+VJ的组合来探索电子音乐与视觉表演的边界。

Howie Lee&Teom Chen

电音的包容性不仅体现在跨界合作中,从音乐的角度出发,电音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包容性。什么是电子音乐?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众说纷纭,百度是这么解释的:电子音乐是使用电子乐器以及电子音乐技术来制作的音乐。如今随着音乐制作的发展,无论是流行、爵士还是摇滚、hip hop等音乐类型,都或多或少会加入一些电音元素。随着电音节、电音综艺以及自媒体对于电音文化的传播,国内接触并爱上电音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些电音粉丝被分成了两派,一类对于电音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土嗨神曲”,而另一类会主动发掘小众电音演出并且对于近100种细分电音风格如数家珍。这样的认知割裂和观念冲突,在最近播出的电音综艺《超感星电音》中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电子音乐的破圈之旅

在国内,综艺在垂类文化向大众普及的过程中起了很重要的推动作用,无论是街舞、说唱、音乐剧还是电音。四年前打造过国内第一档电音综艺《即刻电音》的导演章骊,如今再次带领团队推出了《超感星电音》节目,带着电音这一“课题”重返综艺市场。

音乐剧演员阿云嘎在《超感星电音》的舞台这几年,虽然电音演出现场受疫情影响较为严重,但并不妨碍电音音乐人和电音作品的迅速成长。节目组在前期调研中也发现,中国的电音市场不乏高水准的制作人和电音作品,但受到圈层的拘束,导致大众对电音的认知仅限于“电子音乐”的字面意思,甚至觉得它就是短视频平台上的带“电”神曲。事实上,不仅在许多音乐中运用过电音元素,而且随着技术发展,电音的玩法越来越多且风格界限逐渐扩大。节目组希望通过打造该档节目科普真正的电音文化,打破大众对电音的固有印象。如果说《即刻电音》仅仅是电音文化圈层中的讨论,那么《超感星电音》从节目策划之初,就被设定为一场“拆掉柏林墙”的破圈之旅。不同于传统的“竞演”模式,《超感星电音》以“Feat.”的方式让30组电音制作人与6位艺人嘉宾展开一场双向邀约。“Feat.”是featuring的简写,可以理解为演绎,如果A featuring B意思是歌手A和歌手B共同演绎一首歌曲,其中A为主角B通过伴唱、Rap或DJ等形式来进行合作。在这样的节目设定之下,不同的音乐风格相互碰撞共创出了许多令人惊艳的作品。在《超感星电音》的第一场公演中,阿云嘎与资深音乐制作人火星电台的feat.组合将蒙古族民歌《诺恩吉雅》改编成电音版本。这首歌曲原本讲述了远嫁的姑娘骑着马离开家乡的送亲场景,基调绵长而忧伤。电音制作人火星电台以这首歌本身的主题为基础,进行偏流行乐的改编后,融入techno元素,再加上阿云嘎对蒙古族音乐的绝佳演绎,几番碰撞之下,舞台效果直接拉满。有观众在弹幕表示“高级”“很震撼”,熟悉电子音乐的观众也大多认为这是对电音使用广度的一次很好的尝试。
关闭
观看更多
更多
正在加载
正在加载
退出全屏

视频加载失败,请刷新页面再试

刷新
这次合作也给阿云嘎带来了很多惊喜,他表示“电音的包容性很强,可以融合很多不一样的元素。跟火星电台合作共创的这一版本将歌曲整体的节奏和气质都改编得更加饱满,这也是电音最有魅力的地方。”三公舞台中,张靓颖Feat.电子音乐人于思源WhybeatZ,改编了电影《十面埋伏》中的插曲《佳人曲Remix》,阿云嘎Feat.Terry Zhong钟天利将《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欢乐颂”的经典旋律改编成了电音版。一首是国风歌曲融合人声失真的电音效果,另一首是西方古典音乐经典融合bass house和progressive house,这种传统与新潮、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的碰撞获得了现场音乐人和评审的一致好评,也让大家看到了电子音乐的更多可能性。
关闭
观看更多
更多
正在加载
正在加载
退出全屏

视频加载失败,请刷新页面再试

刷新
随着节目播出,越来越多的电子音乐跨界舞台被听见看见,张靓颖带电版《一生所爱》、刘柏辛暗黑版《manta》等歌曲引发热议,但观众对于“是不是电音”、“够不够纯正”的讨论一直贯穿在每一期节目中。

这一方面说明,电音跨界创作与市场接纳之间仍然存在一些分歧。另一方面来看,垂类文化和大众流量之间的平衡也是电音文化想要破圈所必须面对的问题。但好的一点是,节目打造了一个开放交流的平台,随着一首首电音跨界共创作品的出圈,不同观点之间的隔阂也在交流和碰撞中逐渐修复。

对此,导演章骊表示:“我们想从垂直电音领域出发,通过与泛流行音乐圈层结合去破圈,让更多大众产生共鸣,这个过程其实是很困难的。让流行音乐观众和电子音乐观众一起,进行一些包容性的讨论,这也是我们的目标。在节目中颇受欢迎的电音制作人Terry Zhong钟天利也认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电音和流行在慢慢地进行融合,先把观众引领到电音的世界里,再让他们自己去探索。电音要做到破圈,其实音乐作品说的再多不如用行动实现,电音综艺就可以带来这样的行动力。”火星电台作为业内资深制作人,此前合作过众多一线歌手,擅长多种音乐风格,他们对此也表示赞同:“不是所有人在一开始都有机会进入到一个纯电音的环境中,节目的方式和初衷特别好,让那些刚接触到电音的听众慢慢了解并熟悉这些节奏、音色,通过这个过程有可能会将一部分人带入到更纯粹的电子音乐领域里。”

火星电台和刘柏辛

的确,垂类音乐文化通过音综的挖掘、科普、演绎得以在更为大众的层面实现广泛传播,吸引更多听众的喜爱,但这样的传播方式和场景也给电音音乐人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综艺舞台与现场演出不同,电音的氛围感很难跨越屏幕传递给另一端的观众,所以在节目中纯DJ型电音人在舞台效果的呈现上难免会比较吃亏。而全能型的电音音乐人其实是身兼了DJ、制作人(Producer)、表演者(Performer)这三个角色为一体的,他们在表现力和跨界合作方面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这类音乐人也更容易在综艺舞台上被看见。除此之外,电子音乐人桃心脸哥认为:“在掌握基本的音乐人素养之外,优秀的电音人还需要拥有很强的融合意识,了解各大类音乐风格,从而做出更多独特且接受度更高的音乐。”

音乐人胡梦周在《超感星电音》

把时间线拉长来看,其实电音文化进入中国已经近40年了,与其同一时期起步的R&B(节奏布鲁斯)在杜德伟、陶喆、周杰伦、林俊杰等一批音乐人的推动下,早已在千禧年前后就席卷了华语乐坛,如今已被国内的音乐听众广泛接受。而近十年,电音文化在国内逐渐通过电音节、电音CLUB、电音综艺和自媒体的传播受到了大部分年轻人的喜爱,同时年轻且实力过硬的电音音乐人也层出不穷。在综艺和明星的推动下,电音文化在中国的发展进程会加速吗?电音会成为国内下一个流行文化的风口吗?这个问题或许很难回答,带领团队连续打造了两个电音综艺的章骊导演表示:“我们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一样,一直在将巨石推上山顶,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但仍然相信这片土壤能够生长出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电音音乐人和电音作品,并且以电音为介质向世界传播我们的文化。

可以看到,随着越来越多年轻电音人的加入,电音行业拥有了更多有态度的优质内容。同时,电子音乐与不同音乐类型,甚至不同艺术门类的融合,让我们看到了当代乐坛更多新鲜无界的可能性。

一档综艺能吸引不同圈层的乐迷参与到电音文化的讨论当中,为电音文化破圈带来了新的解题思路。也许,声光电与当代艺术的碰撞,效果器与经典旋律的交响,或者更多我们还在尝试的跨界,才是电子音乐在本土化过程中该有的姿态。在这样积极发展的大趋势下,相信“电音”这座巨石终有推上山顶的那天。

与其说电音在中国可以站得更高,我们更希望中国电音人可以看得更远让电子音乐可以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场景里,成为更多舞台上,画龙点睛的一笔。

TAG: sdf